Reverie ends

只有你懂我的制杖

【魔道祖师|忘羡】一时手贱

“嘿嘿嘿嘿嘿嘿嘿——”

魏无羡负着手,踢着方步,大模大样地往书院踱。前方三步远是一身白衣的蓝忘机。他的仪态是如常的端雅,步伐却不知怎的,露出几许慌张。

“我说忘机兄,你跑什么呀?”魏无羡远远地叫:“你抹额沾上灰了知道不知道?”

蓝忘机头也不回,快步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才回过头来严肃道:“听讲经迟了,要罚抄书的。”

魏无羡撇嘴:“你这人没劲,太没劲了。”坐到他斜后方,又抻长脖子问:“你衣摆烧了个大——洞,得算个仪容不整吧?不知要罚抄几遍家规啊?”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一圈人听到。聂怀桑偷摸摸地往蓝忘机身上瞥了好几眼,人家白衣胜雪,抹额端端正正地佩在额间,长长的飘带在黑发映衬下,简直白得发光。哪有什么黑灰、大洞。

蓝忘机没回头,耳尖却红了。见周围人躲躲藏藏的目光,他也少有地生出一丝困窘。正待回头斥魏无羡几句,就听得背后啪的一声。

蓝启仁的扇子拍在身后之人的脑袋上:“就知道你不老实!回去把蓝氏家规抄三遍来!”


经书讲罢,弟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开。魏无羡又好死不死地吊在了蓝忘机身上。蓝湛扯了好几下没扯开,气得几乎想拔剑。魏无羡见势不妙,赶紧跳开几步,贼兮兮地笑道:“忘机兄,你的抹额真的烧黑了一大块,不信你自己解下来看看。”

蓝忘机本来压根不信,见面前之人眨巴着真诚的大眼,不由得依言把飘在脑后的抹额飘带捋到面前端详了一番。只见那丝带洁白如初,上面的冰蚕丝绣的蓝氏家纹流淌着柔和的光,跟所谓的“黑了一大块”丝毫不搭界。

“无聊。”蓝忘机斥道。

“你看不到,但是你心虚。”魏无羡一条手臂又挂在了蓝忘机脖子上。“因为你知道,你的抹额,就是被烧过的,还有衣服也是。”

蓝忘机一个踉跄。

魏无羡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知道我知道。”

蓝忘机站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想不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蓝忘机手指在宽袍大袖中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这样,一个回答换一个回答,我不坑你。”魏无羡道:“你告诉我我睡觉的时候你干了什么,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蓝忘机冰雪般的面容又冷了两分,袖子一甩道:“不知也罢!”


但正所谓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蓝忘机不想知道魏无羡为什么知道了自己不知道衣服到底怎么了,却还是不得不知道了。

这麻烦还是自己惹上的。

有所为,有所止的含光君蓝忘机,要他眼见有违法度之行而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特别这违法度的是某某人,更让他不由得多留了三分心。

是夜,夜巡的蓝忘机远远的就见大榕树下隐约有些火光,走进一看,三颗脑袋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中间一人拈着张符,正在炫耀。

“跟你们说,这个可厉害了,立体护围,防身防漏,安尔乐乐而雅,乃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正是那魏无羡。

旁边江澄打了个哈欠:“说得这么神,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啊?”

魏无羡道:“这是我亲手画的秘火符,佩在身上,若有人,或者不是人的东西,趁你不备靠近到半尺之距,咻!就点火烧他一身!”

又一把怯怯的声音,是半夜被拐出门的聂二:“离那么近,烧了歹人,自己也好不了吧?”

“嘿嘿嘿,这就是我这秘火的妙处了。”魏无羡得意:“这把火,自个儿是烧不着的,旁人是看不见的。”

“哦?”

“这火烧着的时候,只有你自己,还有被烧的人能看见。至于这火灭了后,烧出来的痕迹,就只有你自己能看见啦!”

“这……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魏无羡眼珠子轱辘轱辘转,眼看就要瞧见蓝忘机藏身的树后了,突然又收回视线:“我可是亲自验证过,妥妥的。”

听到这,蓝忘机已经完全忘了要抓什么违反家规之行了。他凭着多年习惯吊住一口仙气,不声不响地回到静室。关了大门见得左右没人,竟是兀自喘个不停。


第二天,神烦的魏无羡又出现在蓝忘机面前,那笑容端得是春风十里。

“让开。”蓝忘机肃然。

“别那么紧张嘛——”魏无羡围着蓝忘机转圈圈,手中一把折扇往他肩头左拍拍,右拍拍:“你看你这紧绷得,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变得呢。”

“妖魔横行,自当猎杀之。”

“啧啧,无趣。”见近处没人了,魏无羡凑到蓝忘机耳边,气声道:“我知道你听见了。”

蓝忘机顿住。

“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不过昨天忘了一句。”

蓝忘机盯着他。

“你想不想知道啊?”

蓝忘机折身就走。

“哎哎别急别急,求求你让我说吧。”魏无羡蹬蹬蹬几步又凑到蓝忘机身边:“我昨天没说啊,用在你身上那张,其实是个半成品。”说完,魏无羡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蓝忘机的表情。

蓝忘机面无表情。

“唉,真是个冤家。好好好我说,你碰上的那张呢,有效距离还没有半尺远。我估摸着,顶多三寸。”

“……”

“所以啊,”魏无羡啪地收了折扇:“一答换一答:蓝二哥哥,你那天趁我睡觉,凑这么近是要做什么?”


蓝忘机生于斯长于斯的云深不知处,变得危机四伏。

他还是那个行止如仪的含光君,但内里一丝灵识,始终近乎过敏地警戒着,时刻防备着——

“忘机兄!”

——防备着——这个。

魏婴这厮,论对云深不知处的熟悉,未必及得上蓝湛。但若论神出鬼没、出其不意,三个蓝湛捆起来也未必是半个魏婴的对手。因此,即使蓝忘机百般防范,日常事务只恨不能走之字路线,依然防不住耳边身畔突然冒出个黑色人影,变着花样唤自己的名字。

“含光君,说说看嘛!”——不说。

“蓝忘机,还算不算兄弟了?”——谁跟你是兄弟。

“蓝湛公子,这么急是往哪儿去啊?”——关你何事。

这天刚结束了修炼的蓝忘机又没跑掉,迎头就见叼着根草棍的魏无羡:“含光君?忘机兄?蓝二哥哥?你那天到底是要对我干什么?三寸,三寸诶!”这人拇指和食指夸张地比划:“我是真的真的很好奇,好奇得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看我这脸都瘦了!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蓝忘机盯着他捏自己的脸蛋的手,定了两息,袖子一甩,疾步而去。

“哎哎哎蓝湛你别跑!”魏无羡又追上去,“你再跑我要放大招了啊。”

蓝忘机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只见魏无羡左挠挠,右掏掏,从怀中翻出张皱巴巴的黄不拉几的符纸。这人一脸得意:“看看,看看,我的新发明,比上次那张还厉害哦!”

那张符一圈行云流水的墨迹,中间鲜艳的朱砂一点,怎么看都像是春秋笔法画的一只兔子。

但魏婴的恶作剧,云深不知处谁人敢小觑。蓝湛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符咒?”

“哈哈哈,”魏无羡见人上钩,得意洋洋:“我潜心钻研了足足一顿饭的工夫,终于制出这张‘吐真符’,只要拍到你身上,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胡说!哪有这种符咒!”

“哈哈哈哈!”魏无羡踢踏着八字步晃到蓝忘机身前,把那符纸在他眼前抖了抖:“有没有,试了才知道啊!”

蓝忘机哪里敢试。被魏无羡这么近地逼视着,他那卓越的五感简直能捕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一个个咯噔咯噔炸起的声音。眼前这家伙得意忘形,笑得暖洋洋的见牙不见眼,几乎让蓝忘机不由分说地回想起那一天,突如其来的火焰撩到脸上的热度。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后来被魏无羡追得多了,蓝忘机几乎是谈魏色变,见魏就跑。

当然,含光君终生雅正不染尘埃,就连逃跑也跑得风姿卓然,仪态万千。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逃的,直到魏无羡离开云深不知处,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再后来,两人寥寥可数的几次见面,不是没心情,就是没时间,再不然就是既没心情也没时间,早就把这点小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要不是某年某月的某天,在某些不可言说的时刻,魏无羡一时激动拽掉了蓝忘机脖子上挂着的小坠囊,事后又一个手贱把那布袋打开,翻出了张似形非形的兔子符咒,这件事怕是他再重生一次,也想不起来——


日光晴好的夏日午后,绿草浓得像是在流淌。大榕树下的阴影里,黑衣少年睡得正沉。蓝忘机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影,不由自主地露了个笑来。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睡着了的人,而对方毫无所觉。像是头一次见到魏婴一般,蓝湛第一次发现这个人眉峰那么挺,鼻梁那么直,终日嘻哈带笑的双眼轻阖着,竟透着几分恬静。少年的线条还不算硬朗,发丝吹拂下,那双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无声的邀请……

知了叫得声嘶力竭,远处还有蓝家晚辈嬉笑玩耍的笑闹声。但那一瞬,蓝湛像是封闭了听觉一般,什么都没听到。

耳边只有眼前的少年呼吸浅浅。别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最后知道真相的魏无羡特别,特别,特别的后悔。

如果不是他一时手贱,弄了个鬼画符,还无聊地垫到了屁股底下,那他的初吻,早在十几年前就该到来。

—END—


标题说的不止是WIFI,还有吃错药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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